窈窕美女，君子好逑 月入3万的中产，没有「早餐自由」对小王来说，春节假期的一周，是他一年中生活最规律的时候：他会在每天早上7:30准时吃早餐。春节之前，早餐是小米粥和馒头，初一之后，每天都是前一天没吃完的饺子。对父母来说，好好吃早饭，是良好生活的第二步——第一步是晚上十一点前睡觉，因为肝脏要排毒。“你们年轻人老不吃早饭，这可不行。”小王连连点头说好。他不敢告诉父母的是，这是他这一年来，唯一一段吃早饭的时间。打工人早餐，世界级难题过年前，小王家楼下新开了一家南城香，号称早餐“3元任选”（其实是3块钱起）。小王某天心血来潮去了一次，发现店里的除了带孩子的父母，最多的就是中老年人，就是没有年轻人。小王问了问周围的同事，大家都没有固定吃早餐的习惯。 有调查说，中国的早餐市场规模有2万亿，光是夫妻店就有500万家。看起来是大有可为，但不要说肯德基，连老乡鸡都没孵出一只。中国互联网企业每天都号称要颠覆200个行业，至今没看到有人要颠覆早餐行业。早餐赛道最近的重磅消息，还是“顶奢早餐店”桃园眷村撤店、关门。这家早餐店一直被叫做“早餐界爱马仕”，这说法也不是空穴来风，桃园眷村的确喜欢开在奢侈品店旁边。成都太古里、上海日月光、南京德基、香港时代广场……都是桃园眷村的选址地。 网红餐厅潮来潮去，桃园眷村是最早的浪潮之一。2016年，一篇《他在LV边上开了家烧饼油条店，火遍上海滩，网红们为吃上一口甘愿排队两小时》就让这家早餐店成为了前小红书时代最火的早餐打卡地。店面很精致，价格也美丽。油条8元一根，豆浆10元一碗，饭团和烧饼22元一个，红烧牛肉面一碗要46元。 虽然要价高，但开业的头几年，桃园眷村也有过好日子，食客排队两小时吃小笼包，看起来，很多人愿意为精致感买单。桃园眷村信心爆棚，2017年说，要在全国开500家店。短短几年时间，现在全国只剩下4家店了。就连在早餐文化最深厚的广东，他们都待不住了。 〓 桃园眷村万象天地店已围上围挡，图源界面新闻，卢奕贝还有一些人不信邪，曾经有一家做煎饼的网红店，叫做“黄太吉”，号称要做中餐的麦当劳，一度估值近20亿人民币。创始人据说是Google的产品经理，他给这家煎饼店总结了十个关键词：第三人格、个人崛起、体验立场、信息倒灌、组织降维、传媒消融、破立颠覆、社群经济、价值观通货、中国势力。在十年后的今天，这些词依然能让人患上互联网黑话ptsd。当然，没几年，黄太吉就倒闭了。 不管是互联网煎饼还是爱马仕油条，都不能让赶早班地铁的人停下脚步。品牌想要在早餐上增加附加值，很难。毕竟对打工人来说，从我们诞生起，胃接受的教育就是热腾腾的朴素口味——早餐天经地义就该是10块钱以内，最多15，再多，就过分了。所以，大家追捧的对象从桃园眷村变成了平替的小桃园，价格变成了亲民的6元、8元。有国产品牌把自己的slogan定为“不将就”，但说到早餐，打工人只能“不讲究”。“早餐嘛，豆浆油条，对付两口得了。”别管你是陆家嘴的金融精英，还是后厂村的程序员，吃完不还要打工吗？ 曾经，开封菜和M记不信邪，还想挑战一波中国人的早餐胃。早在2002年，KFC就开始在国内试水早餐品类，卖的不是咖啡和帕尼尼，起步就是两款中餐粥品：海鲜蛋花粥和香菇鸡肉粥。随后是油条、豆浆、饭团……把中式早餐的菜单全复制了一遍。 更原教旨主义的麦当劳，坚持了一阵子纯西式早餐，也从2012年开始卖豆浆油条。两家还唱起了擂台、大打价格战，一度把早餐压到了最低6元的水平。不过这些有一个前提：到店。对于没有麦区房的小王来说，高贵的9元配送费，就注定了麦当劳们和性价比无缘。有机构调研了中国人的早餐习惯，结果显示，35%的调查对象不能做到每天吃早餐，81%的调查对象早餐用餐时间在15分钟之内。价格、品质、速度，共同构成了早餐的不可能三角，打工人怎么解决早餐，简直是诺奖级难题。说到底，想从容地坐下来吃一顿早餐，是一件有点奢侈的事情。咖啡外卖，打工人brunch有着丰富经验的小王，总结了早餐的16字真经：到店太远，在家太慢；不是外卖，就是外带。一年下来，吃早餐最多的地方，就是工位。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吃过最多的早餐，却并不是豆浆煎饼油条，而是咖啡+烘焙。2010年前后，麦当劳肯德基火拼早餐市场，双方使出了浑身解数。肯德基有大饭团，麦当劳有营养卷，肯德基靠香菇鸡肉粥出圈，麦当劳直接搞了3款所谓“粥王联盟”。 从中式到西式，两家把早餐卷了个遍。这些年K家和M家的内卷似乎有退火的趋势，折腾早餐最上心的，反而变成了咖啡店与茶饮店。今年夏天，卖奶茶的古茗，也开始尝试做早餐。有网友实测，最低13块，就能买到一份咖啡+可颂的早餐套餐。浓眉大眼的茶颜悦色，也在做早餐。 他家的咖啡品牌鸳央，也开始经营早餐时段，主打的是西点三巨头：贝果、牛角、吐司。这也是不少咖啡店卖早餐的首选。 还有一些咖啡店，就比较有想象力。比如Mstand的油条烧饼配咖啡： 〓 所谓油条可颂，和油条唯一的关系是形状茶饮里做早餐最用心的可能是奈雪。他们家主打纯茶/咖啡+烘焙的早餐套餐，9.9元起。唯一的问题是大部分奈雪开在商场，10点以后才上班。这个时间点吃的不叫早餐，应该叫brunch。小王吃过很多这样的brunch。它不是那种和crush一起citywalk，然后美美吃一个brunch的那种brunch，而是打工人在打卡之后、早会之前抽空垫一口的那种，真·早午餐。瑞幸冰美式+司康，或者cotti冰美式+热狗，也因此成了小王的早餐不动脑之选。 配着满办公室敲键盘的声音，匆匆忙忙塞进嘴里，吃完不用洗手，也不会有浓烈的气味，只要清理一下面包渣子就行了。早餐吃cotti热狗，午餐吃达美乐，晚餐吃公司零食，构成了一个普通一线白领的生活。退一步讲，早餐可以不点，咖啡不能不喝。没有机油，机器怎么开动呢？能够好好吃早餐，privilege已经体现了回家过年的人都知道，对中国父母来说，不吃早饭仅次于不结婚、不考编制，乃是人生第三大罪。相亲相爱一家人里，每天都有人转发专家科普：不吃早饭，会得胆囊炎。不吃早饭，会得胃炎。不吃早饭，得糖尿病。……早餐话题，天然和健康深度绑定。小王也曾经为不吃早饭的健康隐患忧心忡忡。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下了决心，要每天抽出半个小时，在家里认真做一顿早餐。差生文具多，蒸蛋器、三明治机、豆浆机，小王都试过，最后他们和kindle一起去吃灰了。 〓 小家电曾经一度成为“年度厨房爱用物”，然而现在小熊品牌市场份额下降，很多人家里的早餐机也没有再打开了原因很简单：它们没有增加小王的幸福感，唯一增加的是小王的家务量。煎蛋是龟速的，烤三明治是会糊的。手忙脚乱操作半天，最后还是对付两口了事——精致生活的场景，偏偏撞上了最兵荒马乱的时间段。于是小王又多了几件年度无用商品。 好在营养学是一门反复反转的学科。近几年小王看到一些新的说法，不吃早饭与胆囊炎、糖尿病等疾病，并没有那么高的关联度。找到了科学依据，摆烂也更心安理得一些。有人考虑怎样吃早餐更健康的时候，另外一些人已经进化掉早餐了。编辑部的米老师，就是一个坚定的16+8党人。这是一种全新的养生流派，顾名思义，就是在8小时内进食，另外的16小时禁食。 早餐和晚餐必须牺牲一个，才能达到这个目标。长夜漫漫，牺牲晚餐，挑战太大。长夜漫漫，一个顶不住，宵夜又是一餐，前功尽弃。放弃早餐，可操作性更强一些。实际上，早就有不少人已经被动实现16+8。中国营养学会做的一份调查说，35%的调查对象不能做到每天吃早餐，“时间紧”是最主要因素。很多人都迷恋城市中的烟火气。但是在大城市里找个早点摊，开始变得越来越难了。 他们就像城中村的10元理发，逐渐消失在城市的毛细血管里。你熟悉的理发师小张，变成了木北造型的Tony老师，包子铺变成了链家地产。何况，比起早起绕路10分钟去买个包子，大家更愿意多睡10分钟。坐下来从容地吃一顿早餐，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种奢侈的生活方式；嘴上说着早餐要吃好，结果吃着最便宜的东西，干着一天最繁重的工作。小时候，早餐是妈妈的home made的煎鸡蛋，我在这头，被窝在那头。上学时，早餐是学校门口地摊的大饼鸡蛋，我在这头，上课铃在那头。工作以后，早餐是已经消失到只剩4家的桃园眷村，我在这头，多睡的10分钟在梦里头。或许，比早餐更奢侈的，是青春。不说了，点的咖啡热狗到了。涉天之路，感谢您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