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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黄龙城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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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卷 | 第十一章 得报大仇

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一队长长的约三千人的�游椋?簿步?肟穹缦浚?黄炯父龌鸢颜彰髑奥贰5タ炊有危?阒?獯笈?雒?娜烁龈鲂幕乓饴遥?坏?吡惆寺涞亩铣啥嘟兀?孜膊幌喙耍?救娓?对堵湓诖蠛蠓剑??拐咭参奕死砘帷V谌怂渫春蘼啦晃ぃ?慷么饲榇司埃?参薏桓械解?弧�
  项少龙道:“我只想要吕老贼的命,有没有办法把吕不韦从这许多人中辨认出来呢?”肖月潭冷笑道:“以吕老贼自私自利的性格,必会走在最前头。”又指着队头道:“那是仅有的几辆手推车,其中之一坐的必是吕老贼。”
  项少龙道:“那就待前队那百多人过去后,便以木石把出口截断,我们再从容动手擒人吧!除吕老贼外,其他人要走便任得他们走好了!”
  吕不韦的逃亡队伍前一组约百多人,刚出了峡口,上方崖顶忽地滚下数十条树干和无数大石块,一时尘屑漫天,轰轰震耳,声势惊人之极。推下的木石立时把队伍无情地截断,两边的人都乱成一团,哭喊震天下,分别往相反方向逃命。跌倒的跌倒,互相践踏的互相践踏,那情景仿如世界末日。
  出了峡谷的人四散奔逃时,蓦地火把光四处亮起,二百名乌家战士策马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放过其他背负重物的人,只向给十多个亲卫护卫着亡命奔跑的吕不韦围拢过去。霎时间,吕不韦给重重包围,陷进绝境里。吕不韦在家将圆形阵势的核心处,脸色苍白如死人,不断大口喘息。
  项少龙偕图先、肖月潭、滕翼、荆俊、纪嫣然等排众而出,高坐马上,大喝道:“吕不韦,当年你派人偷袭我们,伤我家人,杀我手下,可曾想到有今天一日?”吕不韦看到图先和肖月潭,怒恨交迸,气得浑身剧震,戟指两人道:“好!枉我吕不韦如此厚待尔等,竟敢联同外人来对付我。”
  图先呸的吐了一口涎沫,咬牙切齿道:“闭上你的臭嘴,这句话该由我对你说才对。枉我如此忠心对你,你却只为了洗脱嫌疑,就把随我多年出生人死的兄弟随便牺牲,你还算人么?”肖月潭也不屑道:“死到临头,仍是满口不知羞耻的胡言乱语,我今天在这里目睹你的收场,就是要看老天爷的公正严明,你竟还敢颠倒黑白,含血喷人?”
  吕不韦顿时语塞,瞧着百多把以他为中心瞄准待发的弩箭,说不出话来。纪嫣然娇叱道:“先王待你不薄,你竟仍要狠心将他毒害,吕不韦你比这豺狼禽兽更不如。”滕翼暴喝道:“徐先和鹿公都是因你而死,给你多活这几年,已是老天爷盲了眼睛哩。”
  荆俊却厉叫道:“你们这群蠢材想陪他死吗?立即抛下兵器,给我有那么远滚那么远。”那十多名家将你眼望我眼,不知谁先抛下手上兵器,转眼间逃个一干二净,只剩下众叛亲离下的吕不韦孤零零的一个人呆立在重围中心处。
  项少龙等甩蹬下马,向吕不韦围拢过去。“锵!”项少龙拔出百战宝刀。刹那时,他脑海同时掠过无数毕生难忘的往事,而这些都是吕不韦一手造成的。许多忠心手下们逐一溅血倒地,庄襄王临死前的悲愤神情,鹿公的死不瞑目,一一掠过他的心头。他的心湖像给投下巨石,激起令他神伤翻滚的悲情。忽然间,他发觉手中的百战刀已没入了吕不韦的小腹内去。
  吕不韦身子忽向前扑来,迎上他的百战宝刀,原来给滕翼在背后以墨子剑劈了一记,耳中还听到滕翼道:“这是献给鹿公在天之灵的。”吕不韦倒在他身上时,已变成一具尸体,什么功名富贵,都与他再没有半点关系。
  项少龙虽手刃奸贼,可是心中却是虚虚荡荡,一片空白,毫无得报大仇的欢欣。对于人与人间的互相残杀,他已打心底生出极大厌倦。
  天终于亮了。经过三天两夜的兼程赶路,众人终于支持不住,紮营休息。这时离牧场只有一天的路程。项少龙一路上都非常沉默。此夜天色极佳,满天星座,伴着一弯新月,疏密有致的广布天穹之上。
  项少龙与纪嫣然离开营地,来到一个山丘之上,背靠背悠然安坐在高可及膝的长草中,感受着夫妻间真挚深厚的感情。项少龙的心神放松下来,在这一刻,吕不韦的事似在遥不可及的距离之外,小盘对他的威胁也似从来就没有存在过那样。
  他忽然记起了在二十一世纪时,看的那出电影《秦始皇》里,吕不韦并不是这样死的。他是因受到举荐嫪毐的牵连,被嬴政免去相国之职,发配他到食邑河南。但因吕不韦仍与六国权贵暗中互相勾结,图谋不轨,再被嬴政遣往蜀郡,更发信谴责他。吕不韦自知难逃一死,就喝下毒酒自尽。但现在的情况显然完全是两回事,难道自己竟改变了历史?
  胡思乱想间,纪嫣然的呖呖娇声在耳旁响起道:“夫君大人在想什么呢?”项少龙心中一阵冲动,差点要把自己的“出身来历”向爱妻尽情倾吐,但最后还是强压下去,苦笑道:“我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纪嫣然道:“嫣然明白夫君大人的心情,人是很奇怪的,有时千辛万苦的想完成某一个目标,可是当大功告成时,反有空虚失落的感觉。但幸好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那样了,像人与人间的感情交流就可与时并进,日趋深刻。当然呢!也免不了会有反目成仇的情况出现。”项少龙点头道:“只是听嫣然说话,已是我人生的一大享受,能与嫣然终老塞外,夫复何求?”
  纪嫣然钻入他怀里去,枕在他肩头上,美目深情地凝注天上闪闪的星儿,轻轻道:“自昨天开始,嬴政就是正式的秦君了,嫪毐与那两个儿子必然伏诛……唉……嫣然实不该提起此事。”项少龙笑道:“贤妻不必介怀,朱姬能及时醒悟,我已是毫无遗憾。现在只希望回到牧场时,乌果等已安然回来。”
  纪嫣然叹道:“嫣然也希望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永远不用再回来。”
  次日清晨,众人拔营起行,依照原定的秘密路线,往牧场潜去。到黄昏时光,牧场出现在前方远处。作为先头部队的荆俊忽地回转头来,脸色难看之极。众人都心中骇然,知道情况不妙。荆俊沉声道:“牧场被人重重包围起来了。”
  在星月下,大地一片迷茫,众人伏身高处,俯察情况。只见在牧场城堡箭矢不及的远处外,营垒处处,数万秦军,把城堡围个水泄不通。不过城堡仍是完整无缺,敌人显然没有发动过任何攻击。乌家城堡暗无灯火,像头熟睡了的猛兽。秦军寨中不时传来伐木劈树的声音,显然正赶制攻城的工具。
  滕翼狠狠道:“定是尉僚的军队,嬴政够狠心的。”肖月潭不解道:“照理他们怎都该先作佯攻,以消耗我们的箭矢和精神体力,为何竟如此按兵不动呢?”
  纪嫣然想起城堡中的琴清和不足百人的兵力,咬得下唇都渗出血来,沉声道:“尉僚是在等我们回来,幸好他们不熟地形,想不到我们会由这条路线潜返。”项少龙心中一动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嬴政要亲来秘密处置我们,以保证消息不会外泄。”
  肖月潭细察下方秘道的入口,是远在敌人的营帐和防御工事之外,松了一口气道:“那我们就须趁嬴政抵达前的宝贵时光,由秘道返回城堡,再立即率众赶快离开。”众人当然不会反对,忙付诸行动。
  半个时辰后,他们神不知鬼不觉下潜返城堡内,当项少龙把琴清的娇躯拥入怀内时,真有仿如隔世的感觉。由于战马们都曾受过进出地道的训练,故并无发出任何声息,仍把敌人蒙在鼓里。滕翼忽然失声道:“怎么?乌果他们仍未回来?”项少龙心头剧震,轻轻推开琴清,骇然道:“这是没有理由的。”
  正和滕翼说话的陶方黯然道:“看来乌果出事了。”顿了顿续道:“敌人昨晚突然在城外出现,且是由四面八方涌来。幸好他们一直按兵不动,否则我们都不知该死地还是逃命才好。”
  肖月潭脸色凝重道:“我们现在便得立即撤走,因地道一事只能瞒过一段时间,早晚会给他们发觉,那时想逃都逃不了。”项少龙断然道:“我们分批逃走,我怎都要待至敌人发动攻势那一刻才走。周薇已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兄长,我再不想她连心爱的丈夫都没有了。”
  图先哈哈笑道:“要走就一起走,就让我们一同试探老天爷的心意吧!”项少龙等登上城墙,遥望像漫天萤火的敌阵。双方的实力太悬殊了,连妄图一拼之力都说不上来。尤其项少龙等日夜赶路,早成疲兵,这场仗不用打都知必败无疑。
  滕翼道:“只看敌阵的布置,就知尉僚这人精于兵法。”肖月潭叹道:“嬴政想得真周到,调来这批与少龙毫无关系的外戌兵,恐怕他们连在攻打谁的城堡都是糊里糊涂呢。”
  荆俊这时奔上来道:“已预备好一切,是否该先把马儿带往预定的秘谷,使得逃起来时方便一点。”纪嫣然道:“不若我们都守在秘道口处,尽最后人事等待乌果他们,这总胜过置身重围,来不及逃走。”
  众人都默然不语,瞧着项少龙。项少龙自知娇妻之言有理。近六百的人和马,加上干粮食水,若要全体无声无息,安然从地道离开,没有个把两个时辰休想办到。遂勉强点头道:“好吧!”荆俊领命去了。
  滕翼忽地剧震道:“嬴政来了,乌果他们状况不妙了!”众人骇然大震,循他目光望去,只见一条火龙由远而近,源源进入敌军帅帐的营地内。项少龙当机立断,喝道:“立即撤走。”
  “咚!咚!咚!”战鼓响起。众人脸脸相觑,嬴政连夜赶来,尚未有机会坐下喝一口水,稍事歇息,就立即下令进攻,可见他要杀项少龙的心是多么坚决。项少龙惨然道:“小盘!你太狠了!”纪嫣然道:“弃马!我们只能凭双腿逃命,否则就来不及。”
  各人领命去了。眼看敌人压倒性的兵力从四面八方向城堡迫来,他们的心直往下沉。就算他们能从秘道离开,但只会重蹈吕不韦的覆辙,最后都会被脚程快上多倍的敌骑追上。假若这也是一种报应,则老天爷就太过无情无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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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卷 | 第十二章 生死一发

 城门被撞破时,项少龙的人仍有一半人未能进入地道。无奈下,项少龙下令这些人全避进新建成的衣冠坟内,作为掩护,并把特厚的大铁门关起,希望能多争取一点撤走的时间。最好是小盘以为他们早走了,放弃搜索,就更是理想。不过人人都知道这只是妄想。整个城堡的人忽然消失,当然是有通往城堡外的秘道。尉僚若不能把地道找出来,如何向新登基的秦王交待。
  塚堂内众人你眼望我眼,想着鱼贯进入秘道的战士,听着外面隐约传来,但越趋喧腾的喊杀蹄音,都是心急如焚,但又只能听天由命。“隆隆”响声不断传来,显示敌人正在破门入屋,逐一展开搜索。
  “砰!”眼前的铁门终于传来撞击的声音,显示敌人的魔爪终伸展到这里来了。一轮碰撞无功后,又沉寂下去。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咽喉处,呼吸困难。大家都预料得到敌人下趟会出动紮上檑木的撞车来破门。
  一刻钟的时间,像世纪般漫长。殿后的项少龙、纪嫣然、滕翼、荆俊、图先和十多名乌家战士,都掣出弩弓,准备拼死守着大门,好让其他人能有多些时间安然离去。众人都失去了说话的意欲。这时除他们外,仍有三十多人尚未能进入地道。幸好当日设计地道时,特别注重地道的通气装置,否则恐怕未离地道,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早给闷死了。
  项少龙不由望往高置墓堂正中乌氏倮的灵牌,四周是乌应元请画匠精心绘制的图画,正是邯郸突围时的壮烈场面,乌氏倮沉稳站在乌家堡中,四周是熊熊烈火。旁边一群人正依依不舍的逃离,前面是朱姬与小盘,后面是乌应元及项少龙,身边正是赵妮与赵倩。项少龙心中苦笑,想起当初乌氏倮拚死坚守乌家堡掩护他跟小盘离赵时的壮烈,还有远在塞外的赵妮,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爱儿将项少龙杀死时,心中会有多悲伤呢?
  “轰!”整座塚庙晃动了一下,不过大铁门仍是纹风不动。
  “轰!”封着大铁门的三支铁闩同时往内弯曲,门隙扩大,透入外面火把的光芒,喊叫声立时变得真切,潮水般从外涌进塚堂里。幸好这时除他们外,其他人均进入了地道里。项少龙喝道:“快退进去!”谁还敢于此时怠慢,都向地道蜂拥而入。尚未有机会把地道上方铁盖合上时,轰然巨响,两扇大铁门连着部分砖石颓然倒下,扬起一片灰尘。
  项少龙、滕翼、荆俊和纪嫣然四人守在地道入口处,准备对来者格杀勿论。他们是不得不这么做。此时整个地道部塞满了人,若让敌人衔尾追来,他们休想有人能走脱。愈能延迟敌人知道地道出口方向的时间,他们活命的机会愈大。
  火光从地道口映下来。项少龙等移后少许,避到火光不及的暗处。只听有人喜叫道:“入口在这里!他们连铁盖子也没时间合上。”项少龙等心中叫苦时,地道入口外的塚堂倏地鸦雀无声。接着是跪地拜倒的声音。项少龙四人你眼望我眼,均想到是小盘来了。
  一个沉厚有力的声音道:“大王明监,刚才微臣贴地听声,发觉叛贼尚未离开地道,所以只要我们灌入浓烟,包保可歼除部分叛贼。然后微臣再遣人循最接近这塚墓的城墙方向搜过去,找到出口,应可把叛贼一网成擒。”项少龙等听得牙痒痒的,又是心中惶恐万分,偏是一筹莫展。此人该是那尉僚了。
  嬴政出奇的默不作声。“噗!”是有人跪地的声音。李斯的声音在地道口外响起,颤声道:“大王开恩!”尉僚奇道:“廷尉大人?”然后是一片奇异的沉默。
  尉僚的声音又道:“大王请立即颁令,否则时机一去不返。”接着再干咳一声,问道:“大王为何看着这里供奉的灵牌呢?”
  项少龙等心中升起难以形容的感觉,恍然到小盘正看着乌氏倮的灵位与壁画,想起邯郸的一切,还有他挚爱的母亲。这时除他们外,其他人已过了地道的中段,尚有两刻许的时间,就可撤离地道。不过若小盘接受尉僚的提议,他们仍是死路一条。
  小盘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道:“尉卿和其他人全给寡人退出去,只李卿一人留下。”尉僚愕然道:“大王……”
  小盘沉声道:“退下!”足音响起。到所有人均远去后,小盘叹口气道:“寡人是否太狠了呢?”一片静寂,李斯显然不敢答应。过了一会,小盘沉声道:“李卿觉得寡人该如何处理?”
  只听李斯以低稳的声音答道:“少龙是绝不可能将此事散播出去的。流言既是吕不韦与嫪毐刻意放出,又无任何证据。大王何不以毒攻毒,命人将当年吕不韦献太后予先王之事传至民间,此事有凭有据,王公大臣尽皆知晓,不用多久,必然甚嚣尘上,传遍天下,届时无人会记起曾有此事。”小盘不悦地道:“那寡人岂不被天下人以为是那狗贼的儿子?”
  李斯不慌不忙地道:“大王已由军方将领滴血认亲证明非吕贼子嗣,此事昌平君等可为人证,大王君权不虞有损。待大王歼灭六国,统一天下之后,那时大王之令遍行大地,届时严谕谁敢提及大王身世,立时斩首灭族,必然人人噤口,谁敢再提。”小盘冷冷道:“但若他们嘴巴不说,却写成稗官野史,传诸后世,又有何法应付?”
  李斯道:“凡着书提及者,加重其罪,阅览传诵者,与其同罪一律坑杀。所着之书籍则集中焚烧。如此可令天下文人谨言慎行,以大王之意为天下之意,则天下定矣!”下面的项少龙听得目瞪口呆,原来焚书坑儒竟是藉自己而起的,被烧的各类书籍,只是掩人耳目的陪葬品,好统一天下臣民的思想。小盘又道:“那吕不韦为项少龙所杀之事又该如何处理?”
  李斯朗声道:“这个容易,可说他畏罪逃回食邑,愧见大王而饮鸩自尽。”足音响起,有人来至入口旁。一阵静默后,小盘的声音轻轻传下来道:“师父!祝你一路平安!”接着是小盘的断喝道:“立即撤军!”
  足音远去。项少龙强忍着的热泪终于夺眶而出。他心中深切感到那种创造历史的动人滋昧。当小盘步出衣冠塚的一刻,他再非那来自邯郸的赵盘。因为他已完全割断了和过去的关系,真正成为了嬴政。以后他的心神会用在统一天下的大业上。他跨过倒下的铁门那一刻,六国已注定了逐一被歼的命运。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没有人能击到的超级霸主—创建中国,被誉为千古一帝的秦始皇嬴政。
  项少龙等收拾情怀,追着大队由隧道口逸出,赫然发觉乌果竟和众铁卫杂在队中。原来他们因昌文君控制了水路,被迫改从陆路赶来,故比嬴政要迟上几个时辰,却刚好在地道出口附近与他们会合。乌果同时带来了嫪毐被车裂于市的消息,朱姬替他生的两个儿子则给活生生烙死,这都是王剪告诉他们的。至于朱姬,则传被迎返咸阳。当然众人都知道朱姬已经前往塞外隐龙居,被迎返咸阳软禁的只是朱姬安排的替身。
  待嬴政大军撤走后,众人再返回牧场,乘马从容离开。项少龙还带走了乌氏倮的灵牌。三个月后,终于安抵塞外隐龙居,完成了渴求已久的梦想。
  由于这次叛乱的吕不韦和嫪毐均是六国的人,加上郑国渠一事暴露了韩人的“破秦计”,而嬴政为了避免六国来的人继续作乱,颁下了“逐客令”,使从东方来的客卿人人自危。李斯知道自己实在知道太多不该知的事,但却更清楚嬴政要统一天下的渴望,遂冒死进谏。
  其词曰:“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缪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謇叔于宋,来丕豹、公孙支于晋。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缪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强,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强。惠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牧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郢、东据成皋之险,剖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从,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睢,为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不纳,疏士而不用,是使国无富利之实而秦无强大名也。”
  词中又道:“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然则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制诸侯之术也。”李斯慷慨陈词的上书,不但表达了对嬴政的绝对忠诚,还阐述了铁铮铮的历史事实,终使嬴政收回成命,撤销了“逐客令”。
  项少龙和纪嫣然的老朋友韩非,就在此时被嬴政慕其名邀请入秦。然因他始终心怀故国,处处为韩说话,兼之口齿不伶俐,故不为嬴政所喜。最后更因开罪了姚贾和李斯,加上两人忌他才华,被毒死狱中。
  嬴政扫除了吕不韦和嫪毐后,收揽了秦国的大权,遂展开了征服六国的大业。六国这时早失去了独力抗秦的力量。但他们联合起来,仍能在嬴政即位的第六年使秦人吃了三晋和楚人的一个亏,但韩闯却于是役不幸战死沙场。田单由于失去了吕不韦的支持,失势下台,齐国从此再无杰出人才。善柔见田单下台,即催着解子元辞官,全家离开临淄远赴塞外隐龙居定居,终老于此。
  嬴政也学乖了,改采李斯和尉僚的献计,巧妙地运用贿赂、间离、分化等种种手段,把六国逐一击破。秦王政十四年,韩王安首先对秦屈服称臣,翌年秦军杀入新郑,灭韩。被项少龙一手提拔的桓齮,此时积功至上将军,不幸遇上可使项少龙惨吃败仗的李牧,被其大破于合肥,无面目再见嬴政,避隐燕国,化名樊于期。
  终于到了王剪和李牧两大名将正面对垒的时刻。秦军在王剪和杨端和的率领下大举攻赵,李牧迎之邯郸城外,彼此僵持不下时,岂知郭开受李斯反间计所惑,竟怂恿赵王换将,李牧拒不受命,结果被赵王赐死。大树既倒,赵国再无可抗王剪之将,遂被秦军以狂风扫落叶之势,扫入历史的回忆里,韩晶于宫中服毒自尽。
  秦王政十九年,太子丹以桓齮之首为礼,派荆轲入秦国意图行刺嬴政,事败后当场惨死。嬴政出师有名,派王剪攻燕,大破燕人于易水之西,翌年攻人燕人的蓟都,杀太子丹。
  王剪之子王贲,也攻占楚人十余城,次年他再大展神威,决水灌大梁,破之,魏亡。龙阳君于秦军来袭之前,亲自护送单美美离开大梁与赶来的项少龙会合,自己则坚守大梁,城破后为免遭敌亵渎,匿于府邸地下密室,自尽殉主。
  二十三年,王剪攻楚,在平舆大破楚军,项少龙随即率荆俊及精兵团趁乱潜入楚国,接出凤菲、小屏儿与清秀夫人。次年王剪与蒙武破寿春,楚王和李园同被俘,李嫣嫣于城破之时依项少龙之计服药假死,侍婢皆谓服毒自尽,供于内宫。楚亡。项少龙等假扮秦军抢先进入宫内,救出李嫣嫣。同年,秦军攻破滇国,项少龙救出万青娥、庄保义母子及尤凝之、尤翠之姊妹,滇亡,秦国开通道路至滇。
  秦王政二十六年,王贲攻入临淄,齐王田健投降。六国至此云散烟消,尽归于秦。
  嬴政统一天下后,仍记着项少龙所说的“始皇帝”三字,于是命群臣研究是否适合他统一六国后的身分。众人自是大声叫好。于是嬴政自号始皇帝。废分封诸侯之制,分天下为三十六郡。收天下兵器,铸金人十二。统一度量衡,定币制,使车同轨,书同文,徙天下富豪十二万户到咸阳,确立了日后中国的规模。此时天下一统,赢政始惊觉寿命有时而尽,命徐福至海外求药亦无回音,而朝中太子大臣争权夺利,益趋激烈,遂幡然醒悟。
  当嬴政登上始皇帝的宝座时,宏伟的怀清台也同时建成。子民都以为是因他们的帝君为怀念寡妇清而建成。只有嬴政心里才知道,这是因思念着已远离中土的赵妮,并后悔当年曾企图追杀项少龙而筑。
  秦王政三十七年,小盘五十岁,徐福自海外送回一具锦盒,内藏金丹一枚,别无他言。小盘于南巡途中宿疾发作,勉力服下金丹后,立时全身僵硬,气息全无。亲信左右依其先前所嘱,以假尸首换装顶替,尸身护送至塞外隐龙居赵妮住处。赵妮抚尸痛哭之际,小盘悠悠醒转,身体如常,宿疾亦霍然而癒,遂与赵妮母子重聚。小盘为表示对项少龙的愧疚,经赵妮首肯,改姓项盘,于塞外安享余年。
  (卷二十五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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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卷 | 第一章 霸王肇生

大地在马蹄下飞快地往后方泄去。项少龙和三位兄弟乌卓、滕翼、荆俊三人忘情地在绿草如茵、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全速策骑飞驰。蓝天白云下,前方半里许处一群近千头的野马群受惊下住北逃去。四人口中发出喝叫声,夹马转向,追将上去。
  项少龙等分作两组。一组绕往前方,迫得带头的野马领袖改变方向,另一组则在后方追上去。赶逐了一会后,马群被鞭子迫得逃到河里,游往对岸。项少龙等勒马站定,大叫道:“孩儿们!看你们的本领了。”对岸蓦地出现乌果、乌言着、赵大、刘巢等一众百多人,人人手持绳索,兴高采烈地等待马儿们送上门来。
  项少龙大感兴趣地看着兄弟手下们捕捉野马,赞叹道:“大哥真懂得拣地方,这里处处均得大小河流灌溉,水源充沛,土壤肥沃,牧草茂盛,确是人间胜境。”乌卓环目扫视无边无际的草浪,嗅着青草传来的香气,笑道:“当年我初抵此处时,心中颇有点我们是被迫自我放逐的味儿,但现在长居下来,杀了我都再不肯离开这里。”
  荆俊忽地向隔岸大叫道:“那头纯白的!我要那头纯白的!”滕翼见状莞尔道:“这小子,丹儿为他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仍然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黄昏时分,众人满载而归,驰返这趟出狩的营地。纪嫣然、琴清、李嫣嫣、朱姬、万青娥、乌廷芳、赵妮、赵雅、赵倩、赵致、赢盈、美蚕娘、秀夷、婷芳氏、舒儿、素女、田贞、田凤、尤翠之、尤凝之、单美美、凤菲、石素芳、兰宫媛等妻妾,春盈、夏盈、秋盈、冬盈、小昭、小仪、小美、小倩、小韵、小玉、小紫、小红、盈儿、翠桐、翠绿、小屏儿等俏婢,还有周薇、善兰、鹿丹儿、清秀夫人等,善柔与解子元坐在一起,大家坐在一道宽广斜坡上,看着坡下草地上三十多个介乎十二至十五岁的男孩女孩策马追逐马球为乐。欢笑声直冲霄汉,其中一个是项宝儿、另一个是庄保义。宝儿长得比任何一个孩子更粗壮,头戴鹰羽造的美丽帽子,浓眉大眼,极有个性。这时的他正从马身上俯下来以棍子控球,谁都不能从他手下把球夺去。在他们脚下,无垠的草原延伸天际,仿如一片碧绿的大地毡。
  百多个营帐竖立一齐,炊烟缓起,十数个妇女正生火造饭,待丈夫儿子回来享用。图先、肖月潭两人正席地闲聊,目光不时往这边巡视过来。众女看到精采处,不断拍手欢叫,其中以乌廷芳、赢盈和鹿丹儿叫得最是厉害。琴清忽地推了身旁的纪嫣然一下,欣然道:“夫君大人回来了。”众女远眺平原尽处,百多个黑点正逐渐扩大,蹄音隐隐传来。
  纪嫣然豪兴忽起,站起来娇呼道:“谁愿随我去迎接我们凯旋回来的战士呢?”众孩子早放下球战,前呼后拥的策骑朝归来者迎去。一时蹄声震天。纪嫣然的号召立即得到所有人的支持,全体翻上马背,下一会已在草原上与她们的男人会合,一起驰返营地。小孩们则得意洋洋在前领头。
  项少龙与纪嫣然、琴清、李嫣嫣等缓骑而行,有感而发道:“老天爷待我们的确非常优厚,以前那想过真可过得这种无忧无虑的幸福日子。”李嫣嫣叹道:“要有我们那种经历的,才会明白这种草原生活的珍贵,像宝儿那小家伙,就常嚷着要回中原去见识世面。”
  琴清对着李嫣嫣怨道:“以后你最好不要再给他说中原的事了,尤其是有关楚国,宝儿最喜欢缠着你听楚国的事,还一直说要帮嫣嫣姐争回一口气,真令人头痛。”项少龙笑道:“每个人总有他的梦想,因为我们的梦想已成了事实,所以才乐于安享梦想。宝儿只是在追寻他的梦想罢了!我们不该阻止,更不应强要他也安于我们的梦想。”
  纪嫣然欣然道:“夫君说得真动听,宝儿的梦想就是变成天上的飞鹰,可随意翱翔,飞到大地任何一角去。”赵致笑道:“人人都宠得他要命,我说呢!嫣嫣姐、小贞和小凤就宠得他太过分了。”李嫣嫣、田贞和田凤被说得掩嘴娇笑,一脸幸福快乐之色。
  李嫣嫣笑道:“差点忘了告诉你这做人家爹的,宝儿嫌自己的名字太过孩子气,要改过另一个名字。”项少龙毫不介怀地欣然道:“改什么名字也可以,只要是姓项就成。”
  乌廷芳佯作生气道:“宝儿可是我取的,是他的乳名嘛!”纪嫣然续道:“我见他这么爱鹰,便提出给他起个鹰的别字。”
  项少龙哈哈笑道:“项鹰!倒也不错啊!”李嫣嫣笑道:“你这做父亲的真不知孩儿的想法,他嫌鹰字太过像禽兽,怕人笑他,自己改了个‘羽’字。”
  项少龙剧震勒马停下,失声叫道:“什么?”众女和身边的滕翼等人莫不愕然停下,目光全集中到他身上。李嫣嫣讶然道:“你怎么了?项羽不好听吗?”
  项少龙此时心中掀起了滔天浪潮。项羽?岂非是与刘邦争天下,最后偕美人虞姬自刎于乌江的西楚霸王项羽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只是同名同姓的巧合?
  不过若以宝儿现下的心境及时间,此事确大有可能。在历史上,秦朝历二世而覆亡。由嬴政登上储君之位,三十七年后南巡病死沙丘。接着秦二世即位,三年而亡。那时自己的儿子“项羽”正是二十出头,确有可能。
  众人的呼叫声把他惊醒过来。李嫣嫣疑惑的道:“夫君大人不欢喜这个名字吗?但宝儿却非常欢喜,若你要他改别的名字,我们可不会和他说,你自己去跟他说好了。”项少龙回过神,正思忖之时,万青娥也上前笑道:“不只宝儿,保义也想认夫君大人为义父,改姓为项,不过我觉得他毕竟是庄家唯一的后代,想帮他改名为项庄,不知夫君意下如何?”
  项少龙此时再无怀疑,项羽、项庄凑在一起,宝儿极有可能就是日后的西楚霸王!那他应否向宝贝儿子预作警告,例如遇上一个叫刘邦的人时,立即挥刀杀了他?
  但回心一想,纵是自己知道历史的发展,最后还不是改变不了丝毫历史的发展。命运从不因人的努力或意志有分毫改移。人们以为自己在创造命运,皆因他们根本不知命运朝那个方向走,是什么一回事。唯有自己才能深深体会到个中滋味。自己的一个“儿子”小盘建立了大秦帝国,自己的另一个“儿子”项羽,则一手把大秦帝国毁掉。
  琴清皱眉道:“夫君大人在想什么呢?”项少龙忽地哈哈大笑道:“我想通了!”
  滕翼的声音传过来道:“三弟想通了什么呢?”项少龙奋然道:“项宝儿以后就是项羽,庄保义以后就是项庄了!”
  众人齐声失笑。李嫣嫣跟万青娥两人满脸疑惑道:“这也须想通或不想通的吗?”项少龙从马背凑前抱住两个娇妻,各香了她们粉脸一口,笑道:“我想通的是成又如何,败又如何。成功失败根本无关重要,只要能轰轰烈烈的活过,在历史上留下千古不灭的美名,便不负此生了!”
  众人更是一脸茫然,怎想得到他指的是自己儿子将来成了名传千古的楚霸王项羽一事。项少龙豪情万丈的哈哈大笑,策马而出,放蹄朝早已去远了的“项羽”诸孩儿赶去。众人纷纷大喝催马,追着去了。人马与整个大地合成一体,在落日壮丽的霞彩下,合成一副充满幸福和欢笑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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